Nostalgia

致不灭的你——The Last One

在最开始我是一个球,又不止是一个球,我能模仿所有物体的形态,变化自身。


我被丢进了人世,来到这片世界观察着一切。碰到石头,我变成了石头的样子,好一段时间。天气转暖之后,我模仿出苔藓,青绿色的苔斑布满了整块石头。


后来,这片土地开始下雪。有一匹狼自南方而来,它的左后脚受了伤,在雪地里蹒跚着,深一脚浅一脚,雪地上印出了鲜红的梅花印。暴风雪呼啸,之后,力竭而亡。


它倒在我的身上,我触到了它的皮毛,冰冷,黏腻,在零下的温度里冻成了冰渣子,当它完全倒在我身上时,还残留着些许温度。


我变成了狼的形状,获得了意识,我发出了第一声声音。


“嗷呜——”


雪白的热气从嘴里呼出来,消散在风雪里。我费力张开眼睛,无孔不入的冰雪被大风吹着争先恐后往眼里扎,胡须上也迅速结了霜。


我向前迈出了左前脚,然后是左后脚,一下子踉跄摔倒在地。那么就是右前脚,右后脚,这次摔得比上次惨烈。我动作很迟钝,后腿上的伤口不停地滴血。但是很快就站起来了,伤口也很快痊愈,没有大碍。


左前,右后,右前,左后,爪子压塌了蓬松的积雪,触到地上,坚实的感觉,一步又一步。


寒风凛冽地击打在我的脸上,我从未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。


我抖了抖皮毛,迷茫地向四周张望,我该去哪儿?


*

我在雪原里走了很远很远,直到看到一处村落,两排废弃的房子,垮的垮,塌的塌。只有前面的一个木屋看起来还完好,只是木门紧闭。


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,也许是因为那一缕白色的烟,冉冉从小木屋旁边的烟囱里升起,飘到无边无际的空中。我走到门前,碰到了一根绳子,绳子震动,上面栓着的骨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。

 

“乔安——”门咯吱一声开了,橘黄色的灯光泄出来,你打开门,先是向外面看了看,然后才注意到我。


“你终于回来了!”


“还好你没事,我可担心你了。”你很快地跑出来,边跑边说,声音发颤,我慢慢向你走过去,被你一把抱住,我被冲得朝后一仰。


“你都两个月没回来了。”


“毕竟你不可能忘记我的啊。”你眼眶里含着泪,抱着我脖子和后背的手又紧了紧,小屋的光映在你身上,呼出的热气又瞬间消散。


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,你把我放开,拍了拍我的头,微笑着,“你怎么变得比以前老实了?”


“对了,你是累了吧。”


你离我那样近,我的眼睛里是你微笑的脸,我脸颊的绒毛被你说话的热气吹动,我的鼻尖闻到了你身上温暖的味道——


我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模样,从你紫色的眼眸里,看见了自己。


我把头一歪,你的背后,星河灿烂,极光闪烁。


我跟着你来到了这间屋子。你坐在木质地板上弓着腰给壁炉里添火。火光映衬了你的半边身子。我抽了抽鼻子,朝周围看了看。这里有许多陌生的事物。


一张板床,上面有着平的不能再平的枕头和一张兽皮毯。床头有一个毛茸茸的玩具熊。墙上挂着一串又一串的腌制的鱼干。


那体温升高的舒适感,木柴燃烧时的哔剥声。我耳朵一颤,一个激灵,电流般的感觉从脚趾传遍全身,让我炸开了毛。


不明来历的香气,充满魅力的空间。我想永远留在这里。


我尝试着靠近火炉,一粒火星溅到我的鼻子上,我立刻伸爪去捂着鼻子,全身的毛都炸了,痛苦地倒地,嗷了一声。


你吓了一跳,站起来笑着对我说,"我都得告诉你多少遍了,不能靠近火啊。"


我还在发抖,尾巴稍微摇了两下。


"给,吃东西了。"你递过一个碗来,碗里是一条鱼。


我站起来闻了闻,尾巴一下子就塌下去了,"哼——"


你好像有点懵,眨了眨大眼睛,又低头看了看那条鱼。你舀起用勺子舀起一勺鱼汤,想要灌进我的嘴里。


我还不知道怎么吃东西,咬着牙不张口,那勺鱼汤就那样撒到地上。


"我知道了,你不喜欢对吧?因为这不是鹿角奶。"


"但这也没办法啊,最后那一头在去年就死了。"


"火快熄灭了。在冷下来之前赶快睡觉吧。"


你给我的脖子上拴了一根绳子,系得不太紧,我看了看脖子上的绳子,莫名觉得就这样,我和你,一生都系在了一起。


你摸了摸我的头,又躺回床上睡觉去了。


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,而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。


我在黑暗中看了看你,躺在你旁边睡着了。


天亮了, 你起来劈柴。


"一直在下雪,木头都干燥不了,大婶家的木头还真是废柴哎。"


"你说我拿别人家的东西,没资格这么说?"


"抱歉啦,我也知道,等大家回来之后会很生气的。"


我被你牵着,跟着你走。你在前,我在后。


我从未见过如此喋喋不休的人。


虽然我没有见过其他人,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像你一样一直说个不停。


你转过头对我说,"我也没办法啊,不这样我就会死的。"


你左手一束柴,右手一根绳,背上一背篓。


就这样,你牵着我,我陪你走在这茫茫雪原。


"那当然了!大家离开了五年。只不过走了五年罢了!"


"因为......那个远方......可是非常非常远啊。"


风吹起雪尘。


"在那里有着许多人和食物,大家就是相信这件事才......"


你蹲下来,摸了摸我的头。


"大家都说那里简直就像是乐园,有很多鱼,还有很多叫‘水果’的美味食物。在那里还有很多比我们聪明的多的人,每天都过得幸福无比,真好啊,我也想去。"


"你还记得吗?我当初想和大人们一起离开,但被你阻止了,没能去成,你居然还咬我的脚。"


我歪着头,饶有兴致地听你说,你伸出了右脚踢了一下雪,好像那只脚就是我当初咬你的一样。


"然后就被你们留下了,让我照顾婆婆们。也太过分了。找到乐园,就带着礼物回来。你们明明是这样说的。"


你一路说笑着,走到四个覆雪的石墩前停了下来,低下了头。


"结果留在这里的只有我没能救下来的婆婆们。"


你喃喃道,"还有我们。"


风吹骨响,你听到了绳子发出来的声音后,激动地立刻牵着我向回跑。


"乔安——"


跑到房屋前面,你好像又高兴了一点。


"哈——"


撂下柴火,你气喘吁吁,手按在门把手上,想要开门,又缩了回来,小声地说,


"老天保佑。"


推开门的时候,你大喊一声,"欢迎回来!"


空无一人的房间。床单,玩具熊,摆的依旧整整齐齐。


风吹过,骨头,扇贝一齐作响。你止住了震动的绳子。


顺着那根绳子,我陪着你找到了一条大鱼。


"我说呢,是鱼哦!"


"太好了,难得的大收获!"


我们回家,你用斧头把鱼头剁给我,把鱼肉打理好,放到墙上晾起来。


你捧起一块生肉,"为了节约燃料,就生吃吧!"


我闻了闻鱼头,用爪子碰了碰,一股子腥气,无从下嘴,"嗯——"


"怎么了?你不是很爱吃这个吗?忘记怎么吃了吗?看!"


你把鱼肉放在面前,大口咬下去。


"像这样放在嘴巴里,嚼啊嚼,然后吞下去。"


"看。"


你突然凑近,向我展示你已经空空的口腔。


我拨弄了两下鱼头,狼吞虎咽,凑到你面前,张开嘴巴,伸出舌头,向你展示我变空的口腔。


"看。"我叫了一声。


然后我又吃起来。


你呆住了,"什么嘛?这不是会吃吗?"


我站在床上,看着你在木屋的墙板上画画,墙上是一个又一个微笑的人脸。


你可能感觉到了我在盯你,于是回过头来,指着墙上的图案告诉我。


"这是爷爷和奶奶,我表哥还有他们的孩子们。这是对面的大胡子爷爷。"


你突然蹲下来指着一个眉毛倒竖着的女性, "这是隔壁的婆婆,很像吧?"


"这是为了让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人呆过,还有......为了不会忘记。"


"乔安,我也想离开这里。" 你一边去补着墙上的画,一边说,"去认识各种各样的人,感受各种各样的事,虽然肯定也会有不好的事情,但即使如此,我还是想了解这个世界,当然也会带上你一起的。"


"汪!"


*

第二天,你左手拄着杖,右手牵着我,背起行囊,拖着行李,我们出发了。


朝这个世界出发。


"已经看不到海了,我还是第一次跑这么远呢。"


"爷爷说的是正南。"你朝一个方向指过去。


"要背对着我的房子,笔直前进。"


"虽然现在看不到,但总有一天能够看到像是巨大墙壁的山,然后再往前走就是乐园了。"


"好了,要一直走到太阳下山哦。"


天很蓝,晚霞把给云彩染了色,风吹起你的白发,我们一步一步向前。


"那是什么啊?"你好奇地走上前,用拐杖拂去了上面的积雪,是一个小小的石头,上面刻着一个向前的箭头。


"这是留言!留给像我这样朝着乐园前进的后来人!告诉我要朝着这个方向前进。"你蹲下来,用手拂去了上面所有的积雪,朝我兴奋的叫着。


"太好了,太好了,是吧,乔安!离开那里是对的。"


我偏了一下头,舔了舔嘴唇,你好像得到了什么回应似的,"嗯,我也很高兴!"


夜幕降临,我们在旁边扎了一个帐篷。


"乔安你知道什么是蔬菜吗?"


我啃着鱼,没理会你的自言自语。


"我以前好像也吃过,却一点印象都没了。"


"还有那种又圆又甜的水果,我找爷爷问过甜是什么感觉,但还是不大明白,好想赶快吃到啊。"


你抬头看着星空,"好兴奋,真是太自由了!"


第二天,我们又出发了。


我们发现了一个又一个前进的标记,你也越来越兴奋。每到夜晚我们就找一个能避风的石头,在那里扎个帐篷,升起篝火,度过一晚。


"下雪了——啊。"


"嗯。"


"嗯?刚才是在说丧气话么,乔安?"


"旅途才刚刚开始呢。"


你突然把东西放下,朝一个雪堆跑了过去,伸手晃了晃。


"看!是树啊,太棒了,这证明我们在向山接近啊。"


我慢慢走到你的身边。


"拿一点来当柴烧吧。"


这是一种带刺的植物,你折了很久树枝也不过折下一小束柴火,捆好了柴火,"好!重新出发。"


你转头又看到了一块石头。刚朝那个方向走过去,就掉进了冰窟里。这一次真的吓到我了。


不过你很快就爬上来了,不好意思地笑着说,"失足了。"


"啊!脸都冻住了!"


"全部湿透了。"你奋力甩着毛皮大衣,水滴溅到我脸上。


"汪!"


"但是太棒了,这里居然有河啊!来钓鱼吧,来钓鱼!"


我静静地坐着,一言不发。


"你刚才是在笑话我吧?"


你好像突然感觉到什么似的,扭过身子,发现左侧的大腿上已经被尖锐的冰棱扎出了血。


茫茫黑夜,我们都进了帐篷里睡觉,昏黄的灯光下,你包扎着伤口。"这样就行了!"


除了受伤的大腿,你的手指耳朵鼻子,早就被冻得通红通红。


我看着你,不知道怎么办才好,只好躺下来闭上了眼睛。


你给我盖上毯子,压紧了毯子的边缘,轻轻拍了我的头,安慰我道,"没事的没事的,一点小伤而已。"


我稍稍睁开了眼睛,看到了你长了冻疮的耳朵。


我把头埋在尾巴里,蜷成一个球,又闭上了眼睛。


"喂喂,别开玩笑啊,我不会回去的,这么丢脸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。"你说着说着躺下来咬了一口肉干。


"食物又没吃完,明天还要继续走。"


"后天,大后天也要走,就算你不愿意也要走下去,要趁着还走得动不断前进。"


走。


乌云蔽天,暴风雪更大了,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,风雪吹得我睁不开眼睛,你笑着,直到走不动了,匍匐在地上,大口喘气。


夜晚你在帐篷里给自己包扎,伤口肿起来了,你的鼻涕亮晶晶的挂在嘴唇上方,也顾不得去擦。


又是一夜过去了。


"你说的不对哦,乔安,如果因为不知道大家是死是活就不再往前走,我觉得这才更加愚蠢呢,就算现在回去也只会和那套房子一起腐朽下去,我可不愿意这样。要去大家所在的地方,我也就只剩这件事可以做了,而且大家之所以没回来,一定是因为那地方太有魅力了,有魅力的食物,有魅力的人,你们过得非常开心,非常快乐,觉得无比幸福,所以......"


你一瘸一拐向前跑,拂去石头上的积雪,上面依旧是那个黑色的向前的图案箭头,和一个鲜红的叉。


车队的残骸,废弃的木轮,一个又一个的坟墓,破碎的旗帜。


我看着你站起来,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走向墓碑。


你伸开双手,向天空大声呼喊,"太棒了,乔安!"你迫不及待的拂去墓碑上的积雪,"这是人待过的痕迹!"


你朝我伸出一只手,"看啊,这证明了大家来过这里。"


你语无伦次,"所以......那个......肯定就在前面,我们能走到有山的地方!我们绝对能到的!"


"能到的。"你声音渐渐微弱下来,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顺着脸庞滑落,在雪地中砸出深深浅浅的小坑。


"能......到......吗?"你跪在地上,压抑地哭着。


"你说呢?乔安?"


"你觉得我能到吗?"


"告诉我啊!像平时那样,对我说话啊!"


"你当然不可能回答了......是啊......"


你嚎啕大哭,"我只是一直在自己和自己说话!"你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一头撞在地面上,不断用双手锤击着冰地。"可恶!可恶——!"


"咳咳,咳咳,咳咳,啊——呵。"


"是啊,对不起,乔安,你一直跟着我走到这里,我却说出这种话,对不起,对不起啊——"你满脸的泪痕,还在不断的流泪,张开双手紧紧抱住我,搂着我的脖子不松开。


"回去吧,我们回去吧,乔安。"


我把下巴搭在你的肩膀上,你把脸埋在我蓬松的皮毛里,泪水弄湿了我脖子上的毛,打成一簇一簇的,你抽噎着,


"这是我的决定,不是你的错。是我想要回去,我要回去,回去吧。"


*

回去了,暴风雪丝毫没有减弱。


我在前,你在后。


我叼着绳子,不时回头看着你。


你跌了一跤,我咬着绳子向前拽着,你手腕上的绳子被绷紧。


"汪!"


我在前面拖着你,你在后面爬着,我们最终回了家。


门关起来,我站着看着你哭。


罐子倒了,里面没有一滴水。


墙上的鱼干也吃完了。


你躺在床上,脸又烫又红。


"呜——" 我委屈地看着你,耳朵耷拉下来。


你迷惑了一下,笑起来,对我说,"呵呵,你什么表情嘛?"你翻了个身子努力,支起上半身,"身体不舒服吗?还是说想逗我笑?"


"我知道了,你肚子饿了吧。"你从床上爬起来打算给我准备食物,一下子跌到地板上。


"马上给你煮东西吃。"


你把翻倒的瓦罐架在火上,从墙上那根绳上解下剩下的最后一点鱼尾巴,放进锅里搅拌着,你轻轻拍了拍伤口,"好,开始痊愈了。"


"嗯——呜——"我凑上去,把下巴搭在了你的腿上。你哈哈笑着,"难道闻起来很香吗?"温柔地说着,"等着伤好了,我们要再挑战一次哦,乔安。"


汗顺着你的脸庞滑落,挂在下巴上。


我眯着眼看着你。


你一手捂着肚子,一手拿着毛巾压在额头上,汗却越来越多,你呼哧呼哧地喘着气,左腿上的血迹染红了床单。


你拿开一只手,睁着一只眼睛,"真奇怪啊。"


我坐在床上,学着你的样子,闭着一只眼睛,凑向你的脸。


扑通一声,你倒在地上。


我正在睡觉,被你弄醒。


我向你走过来,用鼻尖去拱你的头发。


你勉强抬起头来,伸出手,"椅子。"


你抓住了椅子,拿着大衣,佝偻着腰,重心不稳,颤巍巍地坐进椅子里。


你蜷成了一个虾米,通红的手指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,墙上满是画。


"你想啊,如果大家回来的时候......我还睡在床上也太不像话了,我很讲究的。"


你从兜里摸出一副黑色的手套,一只一只套在手上,整了整衣服上的扣子,"坐在这里,最帅——"


我仰起头,微眯着眼睛看着你。


"乔安,我想求你一件事,"你费力地转过身子看着我,"一定要......永远......记住我。"


你挺直了身子,靠在椅背上笑着向后仰去。我看到了你的头歪向了,有画的那面墙。


墙上的大家都在微笑。


雪停了,乌云渐渐散去,露出了蓝色的天空。


你从椅子上"哐——"地摔下来,倒在了地上。


我走到你的身边,拱了拱你的头发,用嘴叼起你大衣的帽子用力向旁边拖拽着。


而这次,你一动不动。


挂在我脖子上的那根绳子的另一端,始终系在你的手腕上。这一次,我再也拖不动你了。


我看着你,心突然狂跳起来,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抛向了旁边。


"嗷——"


我开始变化形状。


我变成了你的模样。


我把你扶到椅子上坐好,看了看墙上被圈起来的小狼与少年,一晃一晃走到了门前。


我打开了门。


白色的世界在我面前呈现。


["好,这样就能再次出发寻找乐园了!"少年张开双臂,拥抱着飘雪。白狼坐在小屋前无奈地看着你。


"咦?乔安!"


白狼等着你跑过来,再站起来和你一起跑向村里的其你人。


"你们也在。"


"汪!" 白狼冲你叫了一声,吐着舌头。


"是吗,你们都在等着我啊。"


大家指着前方,少年背起行囊。


"太好了,我再也不孤单了!这样我就能继续努力了!"


"大家看,有人啊!"


"大家好!幸会,这里是什么地方呢?"


"你们知道'水果'吗?"


少年被人群簇拥着,一个劲儿地打招呼,介绍自己。"你们好,幸会,我的名字叫......"]


我拿走了你模样,还有你的绳子,我把它们系在双手的手腕,离开你朝门外走去。


我的兽瞳变幻成紫色又变回绿色,我得到了你的外表。


我拖着两根绳子,一步一步走向茫茫雪原。


我记住了你的气味,记住了你的模样,记住了你的声音,但我始终不知道你的名字。


在将来,想必我会认识各种各样的人,感受各种各样的事,就像你当初想要做的那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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